齊霽眨了下眼睛，手還放在她發髻上的那根簪子上。

簪子是再普通不過的桃木簪子，小攤子上擺不出多少名貴的頭飾來。都是一些桃木制成的桃木梳和簪子。

明苑不愛在頭上插戴一些發簪之類的，前世愛美簪一朵鮮紅金蕊的茶花。現在一門心思奔著齊霽來，再加上如今的身體樣貌不符她的審美，她也沒那個心思了。

齊霽的睫毛微顫一下，夜市裏掛著不少燈籠，燈籠裏透出的光渡在他的眼眸上。

他看著面前的少女，少女兩眼閃閃發亮，臉上的笑容燦爛耀眼。

齊霽緩緩放下手，“油嘴滑舌。”

明苑絲毫不把齊霽這話放在心裏，她不過是隨口一說，若是能撩動齊霽心弦最好，要是撩不動，對她來說也沒有多少損失。

左右她現在只不過是個小弟子，小弟子說的話，當然是當不得真了。

她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發簪。

然後往那股魔氣的來源側頭過去，結果一只手直接擋在她的臉頰上。只是稍稍用點力，就把纖細的脖頸給稍稍轉過來些。

齊霽看起來纖細，可是男人該有的體格，他全都有。只是不像粗獷大漢那樣明顯而已。

他一只手掌，足足有她的一張臉那麽大了。明苑的腦袋一下就被他給輕輕的轉了回去。

“不要看，我難道沒有教過你，什麽叫做打草驚蛇麽？”

他的手貼在她的臉頰上，原本冰涼的掌心，因為他體內的炎火毒，而微微有了些溫度。

明苑的腦袋被扭過去了，但齊霽卻沒有多少放開手的意思。

她睜著死魚眼，心下飛快的把齊霽和她說過的話。齊霽什麽時候和她說過這些話？

“不要心浮氣躁，”齊霽的話緩緩的在她腦海裏響起來，他的手從她的臉頰上，落到了她的肩上。

“靜觀其變，你現在就算是把他殺了，也沒有多少益處。”

明苑忍不住，“可是誰知道他要幹什麽？”

齊霽看到下面的一支桃花簪子，他拿起來，想起她愛茶花。對桃花沒有半點興趣，他轉而又把東西放下了。

“那就等等，等他把狐貍尾巴露出來。瞧瞧他到底要幹什麽。”

最後齊霽挑了一個刻著桃花的木梳。和明苑頭上戴著的那支木簪。

明苑感覺到那股魔氣如影隨形，一直跟在兩人的身後。明苑有些好奇，到底是沖著齊霽來的，還是沖著她來的。

她察覺到絲絲縷縷的靈線從人群中穿過，對著他們而來。

“還是要等嗎？”明苑問。

齊霽走在她的身邊，兩人在外走動的身份就是夫妻，既然是夫妻，那麽自然是要裝的像個夫妻模樣。

“你不會如何瞞過去麽？”齊霽輕聲道，說話的時候側頭過來，嘴唇擦過她的耳朵。

微微灼熱的氣息掃過她的耳朵。

明苑身體一僵，齊霽察覺到她軀體的僵硬，微微擡首，神情裏略有些奇怪。

明苑迅速從袖子裏掏出一方符紙，單手結印，飛快的就游入了兩人袖子裏。

既然是引蛇出洞，那麽自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。可完完全全拿她自己來套，明苑是一萬個不願意的。

齊霽看她的動作，只是挑了挑眉，不做評論。

感覺到靈線到她的身後，鏈接在她身上，想要鉆入她的靈識。

明苑心下大笑，她原本擔心來人是沖著齊霽來的。她臨走的時候，只說齊霽有事遠行，可這個節骨眼上，千鶴峰峰主就算膽子再大，也不敢把正道之首跑了給宣之於眾。只能打落牙和血，說齊霽還在那裏，坐鎮人心。

消息肯定是瞞得嚴嚴實實，再加上齊霽平常也不愛見人，所以多少是能隱瞞上一段時日。

但明苑也不保證魔尊沒有收到消息。

既然是沖著她來的，那麽她就能放開手腳了。

她輕輕掙紮了兩下，想要從齊霽身邊離開。她動了兩下立刻被齊霽制止，“怎麽？”

齊霽話語簡短，可聽著總有一兩分的不悅。

“那人好像是沖著我來的。”明苑密音道，她往齊霽肩頭上靠了幾分。

齊霽要和她做戲，那麽她自然全力配合，而且最好假戲真做，把齊霽給吧唧吧唧吃到肚子裏。

“既然這樣，我先去把人處理了，再過來陪你。”

明苑說著沖他嫵媚一笑，像是小嬌妻對著新婚夫婿撒嬌似的，沖他暖暖笑。而後撒開手，就往人流裏湧去。

齊霽蹙眉，他反手就要抓她。

“我去去就回。”她密音道。

手指在她的絲滑的袖子上滑過。

她像是一條魚，歡快的流入了人群裏。齊霽站在那裏見著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，而後人越來越多，她滿臉驚慌，似乎真的被人流和自己沖散了。

明苑對魔門沒有任何同門愛，魔門裏別派不知多少，共同特點全都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，對付這樣的人，自然也是得心狠手辣才行。

她一副小婦人的打扮，容貌也是我見猶憐，嬌弱動人。她滿臉焦急四處張望尋找夫婿的樣子，竟然沒有引起那魔門的懷疑。

她不想齊霽這一路上有什麽變故，所有變數她都不允許，敢來招惹她們的，殺無赦。

突然背後一陣滾燙，明苑知道對方已經以為她入套了。

她將那股符紙上的力量減弱許多，渡到自己身上。順著那股意思，慢慢的往外面走。

雙目失神，像是真的被控制住似得。

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走，越走人流越是稀少，到了後面漸漸的人影越來越少。最後一個也見不著了。

做婦人打扮的少女雙目失神，徑直到了一處郊外。

雙眼裏神采全無，沒有半點活氣。

野外寒氣森森，半點聲音都沒有，靜謐到毛骨悚然的地步。

走到一處破敗的墳墓前，少女終於停住了腳步。慢慢不動了。

這墳墓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，墳頭前的墓碑都看不清字跡。

一片老樹昏鴉裏，破敗的墳墓上有了動靜，墳墓上的泥土從裏頭被翻開，一只青白的手，從泥土裏探出，皮緊緊裹在指骨上，長長的指甲已經卷曲了起來，如同勾爪。

勾爪似得手在外面舒展了幾圈，慢慢從泥土裏探的更多，先是手指再是整只手掌，緊接著是手臂。

不消一會，一個人形都從泥土裏爬出來。

今天月色正好，月華如練。

那個人形的東西慢吞吞的站起來，佝僂著身子，近乎是爬到少女跟前。

離得近了，算是才看清楚面前的怪物到底是個什麽樣子，那模樣只能說勉強看清楚有個人形。

頭發和指甲都已經生的老長，胡子長了滿臉，勉強露在外面的兩只眼睛，只能見到白翳。

年輕少女鮮嫩的軀體上傳來的馨香，在夜色裏盈盈裊裊，讓面前這走屍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
幾乎空氣裏全都是少女的血肉芳香。

走屍張開嘴，露出尖利的獠牙，揚起利爪就往明苑撲過來，意圖想要把明苑給撕碎吃掉。

在利爪觸碰到少女的瞬間，一股虛影從走屍的爪下瞬移而出。

原先的少女就變成一張符紙，在利爪下砰然炸開。

一團火光瞬間燃起，明苑持劍而立，見著那團火光把行屍迅速包裹起來。

“竟然是行屍？”明苑仔細看了幾眼，她不過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，膽子肥得連她的主意都敢打。她雖然做平常人打扮，但為了避免麻煩，還是露出一點修士的底子。免得有些宵小欺軟怕硬到她的頭上。

就這樣，竟然還真的有人盯上了她。

明苑開始以為那人和魔尊逃不開關系，過來一看，頓時有些失望。

她對魔尊沒有太多印象了，不過感覺魔尊這個人眼高於頂，自傲非常，再怎麽樣，也不會讓一堆腐肉來給自己辦事。

她嘖了一聲，頓時沒了半點興趣，鬧了半天，原來就是個覓食的廢物。

倒是翼逡在她背後摩拳擦掌，“殺了他除害。”

明苑看了兩眼，“沒興趣。”

她不喜歡殺這種行屍，因為是屍首，尤其是上了點年頭的，哪怕看起來沒有腐爛，可是內裏早就烏裏八糟。一旦真的出手，不可能幹幹凈凈，明苑早年和這種玩意交手過，把行屍給五馬分屍，然後那個味道熏得她整整惡心了一個月。

翼逡見她拒絕，直接出手。

明苑手中長劍在月色下發著寒光，透出凜冽殺氣。她看著劍靈在下面和行屍過招，手裏的長劍也陣陣長鳴，似乎催促她下去參戰。

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，“今日是朔日，月滿之夜。這東西是吸取月華壯大補充自己的實力。我想也是因為這個，所以它才有這個膽子，敢打我的主意。你自己註意點。”

“老智障小心點，要是被這東西抓到，你可是會變成和它一樣的玩意兒。”明苑任憑手裏古劍叫個不停，也沒有半點插手的意思。

古劍振動了好會，可能是真的意識到了明苑根本不會插手之後，偃旗息鼓了。

“不許叫我老智障！”翼逡打鬥中，還得出空來，對她吼那麽一句。

“喲謔，你之前不是應的挺好的嘛。”明苑笑。

說起這個，翼逡就滿懷悲憤，他一開始不知道她說的什麽，後來好奇，還很認真的去問她。結果這妖女也回答了。

“老傻子唄。”妖女回答的飛快，沒有半點心虛不安。

他就知道這妖女沒心沒肺！

翼逡那邊打的熱火朝天，這東西少說有好幾百年的年頭，不知道吃了多少活人的血肉，汲取了多少年的月精。看起來不像個人樣，但一旦真的動手，不花點功夫根本就沒有可能把這個東西給滅了。

翼逡清氣浩蕩，直接沖這行屍而去，明苑在上頭看熱鬧。

翼逡的招數都是坦坦蕩蕩，可惜對面的那個行屍卻不是如此，左右躲閃，有時候直接鉆入地下，和打洞耗子似得。

翼逡以前見這種不要臉的，恐怕也不多。一會下來，就沒有了任何耐性和這行屍折騰，化氣為形。十數道劍影在他周身環繞，直接轟在地上。頓時土飛塵揚。

明苑借著月色見著一塊黑影當空飛來，下意識直接擡手，紅光一閃，順勢將飛來的東西給粉碎。

饒是如此，還是有幾塊掉在了她面前。低頭一看，發現是一小節的指頭。

那指頭都被她削成兩段了，卻還依然頑強的蠕動。

明苑頓時覺得一陣反胃。

她看了看天上的月色，月輝盈盈，對於這種行屍簡直就是占了天時地利。

果然翼逡那邊削了行屍的半邊身子，可行屍一跳，就迅速躲開要逃走。

只聽到暗處草叢裏沙沙響，頓時一道符陣從隱蔽處霍然出現。將這行屍包圍起來。

一個少年郎解除了身上的隱蔽咒，兩手結印持在身前。

“出來了啊？”那少年咧嘴一笑，他衣擺掖在褲子裏，露出打大半的褲腿出來。

說著，他沖明苑那裏一笑，“多謝了，道友。”

明苑謔了一聲：出來搶人頭的？

她不喜歡殺行屍，又臟又麻煩，除非必要，她只是剁了四肢遠遠躲開，反正這玩意兒見不得陽光。到時候天地陽氣到達極點，在陽光下一曬基本上就動彈不得。到時候被人發現用火一燒，也就沒什麽了。

只是老智障那麽辛苦的打了半天，卻被個毛頭小子給搶人頭，多少還是有些薄怒。

老智障她怎麽欺負都沒事，可是別人欺負，她就不幹了。

“凡事得有個先來後到，道友這麽做，未免擡不厚道了吧？”明苑腳尖一點，輕輕的就躍到那少年的身後。

翼逡還要撲上去，結果一頭撞在結界上。

“道友，我已經在這兒等了好久，就等這刻，等到除了這東西。我請道友吃糖。”那少年嘻嘻哈哈說完，回頭過去專註精力對付眼前這東西。

畢竟行屍不是活物，被翼逡去掉了一截身子，可是在日精月華下，竟然還能動作。

這結界對明苑來說，只要稍稍用點力氣就能打破，她擡手起來。卻被翼逡叫住。

“讓這少年人動手。”

明苑頗有些意外，不過還是照著翼逡說的，把手放下來。

她見著裏頭的少年雙手結印，飛快的驅使符陣，符紙上的符印顯出紅光，向行屍圈來。

明苑見狀挑了挑眉頭，幹脆站在一旁看熱鬧。

那少年手勢很利落，結印速度幾乎只能看到他手勢的殘影，明苑見多了齊霽這樣的天縱之才，眼光向來很高。見著他這樣的年齡能有這樣的本事，不禁多了幾分興趣。

“你不生氣他搶了你的？”明苑雙手抱胸，站在一邊看，一邊和翼逡說話。

翼逡滿臉奇怪，“老夫生氣做什麽？這少年人他能出手，老夫就已經十分欣慰。”說著，又要和她吵架，“你當這世上誰都和你一樣，冷酷無情。”

明苑冷森森一笑，今年月光好的幾乎有些滲人，她一笑露出口大白牙，在月光下照著，森森嚇人。

翼逡嚇的一哆嗦，嘴上一閉，不言語了。

那邊的少年打的熱鬧非常。一開始氣勢洶洶，不過到底年輕，修為就算再快，還是火候未到。不多時，那少年就有些氣喘，明苑隔著結界，都能看到他額頭上冒出的豆大汗珠。

她只是看好戲，既然設下結界讓她不插手，她自然要好好看戲。

纏繞住那只行屍的符文光亮漸漸變暗，缺了一半的行屍在月光的加持下，越發強大。

然而下刻，面前的結界轟然破裂，明苑只聽那個少年道，“道友快來幫忙！”

明苑一咧嘴笑的更陰森了，她急著這死小子搶人頭，現在人頭自己沒辦法一口吃了，要她幫忙，簡直癡人說夢話。

她擡手就要離開，既然這鬼玩意和魔尊沒有關系，她也不打算費功夫。

突然那行屍一下掙開束縛在身上的符文，單腳一下跳了出去，以驚人的速度幾下就消失在這片荒野裏。

少年一下就癱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的喘氣。

“你托大了。”翼逡突然在少年身邊現身，把那少年嚇了一大跳。

少年看了翼逡好會，見著翼逡飄在空中，過了小會才知道自己撞鬼了。

“道、道友剛才怎麽不出手啊？”他嚇得臉色蒼白，一屁股坐在那裏，好會沒有反應過來。

明明對著行屍都能下手，偏偏怕翼逡這個劍靈。

明苑看了翼逡幾眼，翼逡長得還算年輕，十五六歲的小模樣，還挺清秀的。不管怎麽看都比那個只有半邊身子單腳跳的要眉清目秀好多。

“你不是不讓我出手麽？”明苑兩手抱在身前，居高臨下看他，冷笑一聲，“你說不出手就不出手，你要我出手我就出手，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！”

那少年油腔滑調，“這怎麽能一樣呢！除魔衛道，人人有責，我只是一開始怕傷著道友而已！”

明苑懶得聽，直接掉頭走了，“那你慢慢有責吧。”

她看了看這月色，剩下身後的少年在大呼小叫。

翼逡倒是想她幫忙，可是她一眼瞥過去，直接閉嘴。

她回去的時候，齊霽還站在原地，他出來之後，明苑給他做了書生的打扮，發帶從發髻上繞了幾下垂下，落在身後的黑發裏，露出幾分婉約清貴。外面的紗衣在夜風中起伏飄蕩，周身來人來來去去，他站在那裏顯得有幾分寂寥。

幾排的燈籠擺在那裏，燈籠做的大都是艷紅的喜慶色，圖個吉利。他在這一片喜慶的紅艷艷中越發孤寂。

他看著面前的燈籠，伸手出去觸碰。廣袖揚起來，他身上那股寂寥越發重了。

明苑小心的一路小跑，到他身後，“我回來了。”

白色的身影頓了頓，他回頭過來，潔白的衣袖垂了下來，她幾乎都能看到外面紗衣上清淺的刺繡。

“回來了？”齊霽的聲音淡淡的，聽不出什麽情緒。

明苑感覺自己所作所為應該沒有什麽能讓齊霽生氣的，只是她還是莫名的提心吊膽，生怕他發怒。

齊霽的脾氣她領教過，當年還好，只是說的上怪。現在幾乎已經和魔門一樣，有點喜怒無常的味道。

“回來就好。”他淡淡說著，示意她回頭去看那一大排的燈籠，“喜歡哪個，挑一個。”

明苑嗳了下，卻被齊霽抓住手，往他身邊拉近了好些。他揚起笑容，旁邊的光在他眼裏，似乎有星辰落入其中，映著裏頭的水光，脆弱而又誘惑。

明苑壓下心頭突如其來的詭異感，轉頭去看那一排排的燈籠。燈籠不像是買來照明的，更像是給媳婦姑娘們買來，在夜裏挑著玩的。一個個做的形態各異，有金魚有蓮花，還有各種各樣的她叫不出名的。

“娘子你選一個。這些燈籠保準個個都好。”小販在一旁推銷。

她看了好會，伸手要了一只金魚燈。

齊霽付錢之後吩咐小販把燈點亮，小販手腳麻利的把金魚燈點亮，交給明苑叮囑她拿好。

然後又滿臉羨慕道，“娘子有這樣的夫婿，真是好福氣哩，小老兒在這裏見著公子在這裏等了好久，半步都沒有離開過。想來是怕娘子走得遠了，找不著夫婿了。”

明苑提著燈，嗳了下。她回頭去看齊霽。

齊霽的眼裏有柔和的光，“走吧。”

說著，他的手扶上了她的肩頭，手掌緩緩用力，帶著她往回走。明苑提著手裏的金魚燈，身子被她帶著往回走，滿心都是說不出的古怪。

齊霽不是那種願意紆尊降貴的人，哪怕是天皇老子來了，他若是不想，也不會給半點顏面。

她提著燈，燈裏點了燭火，外面是一層紅彤彤的紙，被內裏的燭火一照，格外張揚。

她低頭提著燈，紅艷艷的光從燈籠裏照出來，照亮腳下的路。其實也不必要手裏這盞燈，因為夜市裏到處都是燈籠，把這一條街都照的亮通通的。

“喜歡？”不知道什麽時候，原本放在肩頭上的手已經落了下去，可兩人依然親密的挨著一起走。

明苑點點頭，她把手裏的燈提起來給他看。臉頰被燈籠的光照的嫣紅。

齊霽靜靜的望著她，“回去吧。”

因為在郊外那麽打了一場，哪怕她不是主力，也扛不住渾身上下還是沾到了灰塵泥土，尤其她還把那行屍的半邊身子給絞了。

明苑叫人送熱水過來，痛痛快快洗了一個熱水澡。垂著頭發坐在鏡子面前絞頭發。

齊霽已經換下了外袍坐在那裏望著她。

明苑一心一意和自己頭發較勁，突然聽到齊霽開口，“你過來。”

明苑馬上跑過去，齊霽示意她做到自己面前去。拿出今天在夜市上買的桃木梳，給她梳理長發。他的靈力氤氳其上，原本泛著濕意的長發被他一觸碰頓時幹了。

“我自己會的。”明苑坐在那裏開口。

她說了之後，背後好會沒有聲音，明苑覺得奇怪，她回頭一看，發現齊霽臉頰上浮著不正常的潮紅。

明苑心重重一跳，伸手要去扶他，結果齊霽一口血吐了出來。

“毒發了？”明苑扶住他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，不停的給他輸入冰涼的靈力來鎮壓火毒。

“什麽時候開始的？”

齊霽靠在她的懷裏，聽到她這麽問，嘴角帶笑自嘲一笑，“當時在外面的時候就隱約發作了，”

他看著她滿眼驚慌，“只是你怎麽會顧得上我的死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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